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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美文欣赏

含蓄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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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艾尔玛·邦贝克

爹不懂得怎样表达爱,使我们一家人融洽相处的是我妈。他只是每天上班下班,而妈则把我们做过的错事开单,然后由他来责骂我们。

有一次我偷了一块糖果,他要我把它送回去,告诉卖糖的说是我偷来的,说我愿意替他拆箱卸货作为赔偿。但妈却明白。我只是个孩子。

我在运动场打秋千跌断了腿,在前往医院途中一直抱着我的,是我妈。爹把汽车停在急诊室门口,他们叫他驶开,那空位是留给紧急车辆停放的。爹听了便叫嚷道:“你以这是什么车?旅游车?”

在我生日会上,爹总是显得有些不大相称。他只是忙于吹气球:布置餐桌,做杂务。把插着蜡烛的蛋糕推过来让我吹,是我妈。

我翻阅照相册时,人们总是问:“你爸爸是什么样子的?”天晓得他老是忙着替别人拍照。妈和我笑容可掬地一起拍的照片,多得不可胜数。

我记得妈有一次叫他教我骑自行车。我叫他别放手,但他却说是应该放手的时候了。我摔倒之后,妈跑过来扶我,爸却挥手要她走开。我当时生气极了,决心要给他点颜色看。于是我马上爬上自行车,而且自己骑给他看。他只是微笑。

我念大学时,所有的家信都是妈写的。他除了寄支票外,还寄过一封短柬给我,说因为我没有在草坪上踢足球了,所以他的草坪长得很美。

每次我打电话回家,他似乎都想跟我说话,但结果总是说:“我叫你妈来接。”

我结婚时,掉眼泪的是我妈。他只是大声擤了一下鼻子,便走出房间。

我从小到大都听他说:“你到哪里去?什么时候回家?汽车有没有汽油?不,不准去。”爹完全不知道怎样表达爱。除非…….

会不会是他已经表达了而我却未能察觉?

五元钱的故事

李丛峰

5元钱能够干什么?那一天我突然问自己。我4岁的女儿听见了,大声地说可以买两支冰淇淋。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想起了父亲和5元钱的故事。

那一年父亲上完小学,并以优秀的成绩考取了县一中。正当他满怀希望地迎接新学年到来的时候,我爷爷对他说,别上了,在家里割草吧。父亲的梦一下子被打碎了,他整日地哭泣,并拒绝干任何事情。爷爷没有办法,最后说,你自己挣够学费,你就上。

学费是5元,对今天的孩子来说只是两支冰汉淋的价格,但对30年前的父亲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爷爷说这句话其实压根儿就没想让父亲去上学。

父亲沉默了好多天.最后他拿起镰刀,第一次向命运挑战。他冒着盛夏的酷热,钻进田问地头给生产队割青草,有时二天下来割的青草捆起来比他人还高,足有100多斤。100斤青草,生产队结算5个工分。那二年一个工分大约合5分钱,这样父亲最多的一天能挣到0.25元了,20多天就能挣够5元钱。他一遍又一遍地计算着,仿佛一个登山者不断地抬头看着距离山顶的路。最后,父亲离自己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了,再割100斤青草,就凑够5元钱了。 那一天早上父亲起得特别早,他激动地走在田间小道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已身处课堂。那一天特别炎热,但父亲已顾不得了.拼命地割着草。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最后他感到头晕脑胀,迷迷糊糊举起镰刀一下子割在了自己腿上,血从他的腿上流出,他倒在了地上。等他从病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县一中已开学半个多月了。而爷爷也说,为了结他治腿伤,花了十几块钱,学上不成了。

在我的记忆中,每当我跟父亲要钱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说过不给。甚至在外求学时,我想喂一喂肚子里的馋虫却说谎要订复习资料的进修,父亲从未问我什么,而是东借西借也把钱如数寄来。直到有一天,父亲给我讲了5元钱的故事,我后悔地跑到校外树林里,把头撞到一棵小树上,让疼痛减轻我内心的愧疚。从那时起,在校期间我便再也没有吃过食堂以外的任何食品了。

我感谢父亲给我讲的故事,让我再告诉我的女儿吧,也许长大了她会说5元钱能做很多事情,甚至,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压岁钱

马贵明

快过年了,爹决定到县城卖一车大柴。

我嚷着要去,爹说怪冷的,路又远。娘说去就去吧,孩子还没进过城呢。

爹没再言语。

半夜里,娘就把我叫醒。我懵懵地起来,把腿伸进冰冷的裤管。我要洗脸,娘说别洗了,风一吹好皴了。在锅台边喝了一碗娘刚熬好的苞米粥。

头晚柴已装好了,满满的一车。天很冷,爹招一件破大衣扔在柴上,把我抱了上去。

我怀里抱着娘给烙的烙饼,苞米面和一点白面,再放些葱花的那种。热呼呼的,整个身子都温暖着。

老车在铺满积雪的乡路上吱呀吱呀地走,我家那匹老辕马很瘦,前面那头骡于是昨夜爹跟刘二叔家借的,拉得很吃力。

爹问我冷不冷,我说不冷。我就躺在车上面数星星。

数着数着我就唾着了。爹推推我说,醒醒,到了,下地走走,暖和暖和。

我睁眼一看,车已停了,到了县城,牲口正在吃革呢,县城没有书里写得那样繁华,人也不多。

离我们不远,有几个人围着一口冒着冒烟的锅在买什么。我问爹,那是什么。爹说那是油条。我说好吃吗?爹说当然好吃。我吸了吸鼻子,果然有很香的味道。我想走过去看看,可我不敢。有人过来问,大柴多少钱一斤?爹说三分。那人问二分卖不?爹说不卖。

那人慢慢地走了。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都轻松地走着,穿着各色大衣,有的嘴上还蒙着一块白布,爹说那叫口罩。

快到响午,才又有一个人过来问柴价。

爹说:三分。

那人说:二分吧。

爹说:那二分八吧。

那人说:二分五卖不?

爹说:那就二分五。

那人说:能有多少斤?

爹说:一千多斤。

于是,爹又把我抱上车。那人说:就算一千斤吧。爹说:还是秤称公道。

车子吱呀吱呀地跟那人走了。

那人住在一条很小的巷子里,爹把柴一块块卸下来,用绳捆了,再一次次用大秤称。每称一次,那人在纸片上记一次。那人真笨,这点账还记干吗?

每称完一次,爹就把柴抱进那家院子里码好。爹抱,我也抱。那人说:小家伙,挺能干。

那人间:你们哪的?爹说:永头乡的。那人说:挺远吗?爹说:不远。

抱完,爹问:多少斤?

那人说:我算算。

我说:1112斤。

那人瞅我笑了笑,一会儿,他说:是1112斤,这小孩子还挺聪明。

爹也笑了笑说:就算1110斤吧。

那人说:不用抹,你们也不易。

爹接过那人递来的钱,数了两遍,点了点头说:对对,正好二十七块八。

爹把车赶出小巷,停在一个菜市场头上。爹说:饿了吧?我点点头。爹说:你吃饼吧,我去买点肉,你在这儿一定不要走开。

爹去了,我从怀里摸出烙饼,不很凉,好香,我一气吃完了四张烙饼,才想起没给爹留。爹 买了两棵大白菜,四个大萝卜,一扎芹菜,还有一捆粉条。爹割了二斤三两肉。

我说,烙饼都叫我吃了。

爹笑着说:爹不饿。

到了买油条的地方,爹停了车,过去说,习油条。我看那边筐里只有两根又小又蔫的油条。爹说,减点吧,我买了。卖油条的一个胖妇人说,那就五分吧。

爹把油条递给我:你吃一根,给你娘留一根。我吃了,那味道很香,很香。那一天,爹没有吃东西。回到家时,又是满天星斗,爹喝了三碗苞米粥。腊月二十那天,爹 给我五分钱硬币,说,过年了给你压岁钱。

那五分钱我好久好久没有舍得花,春天里,娘又借去买了一盒洋火,还给我三分钱。

那一年,我整整十岁,第一次拥有压岁钱。

父爱昼无眠

父亲最近总是萎靡不振,大白天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新买的房子音响一般把他的声音“扩”得气壮山河,很是影响我的睡眠——我是一名昼伏夜“出”的自由撰稿人,并且患有神经衰弱的职业病。我提出要带父亲去医院看看,他这个年龄嗜睡,没准就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父亲不肯,说他没病。再三动员失败后,我有点恼火地说,那您能不能不打鼾,我多少天没睡过安生觉了!一言既出,顿觉野蛮和“忤逆”,我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跟父亲说话?父亲的脸在那一刻像遭了寒霜的柿子,红得即将崩溃。但也终于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我睡到下午4点才醒来。难得如此“一气呵成”。突然想起父亲的鼾声,推开他的房门,原来他不在。不定到哪儿玩小麻将去了,我一直鼓励他出去多交朋友。这样很好。看来,虽然我的话冲撞了父亲,但他还是理解我的。父亲在农村穷了一辈子,我把他接到城里来和我一起生活,没让他为柴米油盐操过一点心。为买房子,我欠了一屁股债。这不都得*我拼死拼活写文章挣稿费慢慢还吗?我还不到30岁,头发就开始落英缤纷,这都是用脑过度,睡眠不足造成的。我容易吗?作为儿子,我惟一的要求就是让他给我一个安静的白天,养精蓄锐。我觉得这并不过分。

父亲每天按时回来给我做饭,吃完后让我好好睡,就又出去了。有一天,我随口问父亲,最近在干啥呢?父亲一楞,支吾着说,没,没干啥。我突然发现父亲的皮肤比原先白了,人却瘦了许多。我夹些肉放进父亲碗里,让他注意加强营养。父亲说,他是“贴骨膘”,身体棒着呢。

转眼到了年底。我应邀为一个朋友所在的厂子写专访,对方请我吃晚饭。由于该厂离我住处较远,他们用专车来接我。饭毕,他们让我随他们到附近的浴室洗澡。雾气缭绕的浴池边,一个擦背工正在给一具肥硕的躯体上刚柔并济地运作。与雪域高原般的浴客相比,擦背工更像一只瘦弱的虾米。就在他结束了所有程序,转过身来随那名浴客去更衣室领取报酬时,我们的目光相遇了。“爸爸!”我失声叫了出来。

惊得所有浴客把目光投向我们父子,包括我的朋友。父亲的脸被热气蒸得浮肿而失真,他红着脸嗫嚅道,原想跑远点儿,不会让你碰见丢你的脸,哪料到这么巧……

朋友惊讶地问,这真是你的父亲吗?

我说是。我回答是那样响亮,因为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理解父亲,感激父亲,敬重父亲并抱愧于父亲。我明白了父亲为何在白天睡觉了,他与我一样昼伏夜出。可我竞末留意父亲的房间没有鼾声!

我随父亲来到更衣室。父亲从那个浴客手里接过三块钱,喜滋滋地告诉我,这里是闹市区,浴室整夜开放,生意很好,他已损了一千多块了,“我想帮你早点把房债还上”。在一旁递毛巾的老大爷对我说,你就是小尤啊?你爸为让你写好文章睡好觉,白天就在这些客座上躺一躺,唉,都是为儿为女哟……父亲把眼上瞪:“好你个老李头,要你瞎咕吨个啥?”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浴池。父亲追了进来。父亲问,孩子,想啥呢?我说,让我为您擦一次背……

“好吧。咱爷俩互相擦擦,你小时候经常帮我擦背呢。”

父亲以享受的表情躺了下来。我的双手朝圣般拂过父亲条条隆起的胸骨,犹如走过一道道爱的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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