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是鲁迅先生创作的一篇短篇小说佳作。这篇寥寥不足3000字的小说,极其深刻地反映了孔乙己的人生悲剧和世态炎凉。
《孔乙己》这篇小说结构严谨,构思巧妙,情节集中,视角灵活,忧愤深广,形象丰富,讽刺得体。围绕小说的主题思想,从不同人群的视角分别进行观照,可以得到不同的审美认知。
从孔乙己这一面看,小说反映了落后的封建文化和封建教育对那个年代读书人深入骨髓的毒害,饱含血泪地控诉了科举制度的罪恶。孔乙己是清末的一个下层知积分子,他曾热衷于科举考试,一心希望通过科举考试爬进上层社会,可他在那种屡遭失败而又希望不绝的痛苦生涯中耗尽了青春年华。在长期的封建教育熏陶中,他养成了自命不凡、孤芳自赏、鄙视劳动者、好吃懒做的恶习,虽想按封建道德“清白”做人,却又不得不为生活所迫去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站着喝酒而穿长衫”,他默默地忍受和拼命掩饰自身受到的残酷迫害,一直到死都没有明白导致他贫困潦倒、人生苦痛的根本原因,没有意识到要对残酷压迫他的统治阶级进行反抗。在鲁迅先生的笔下,孔乙己是一个活生生的科举场中的牺牲品,一个可怜的封建制度下人肉筵宴的吃料。这是孔乙己个人的人生悲剧,更是封建制度下“孔乙己们”的人生悲剧。
从小说中的“我”这一面看,“我”是当时咸亨酒店里的一个12岁的小伙计,毕竟涉世不深,但却已经受到社会的影响,开始有了封建等级观念,居然也一直是用鄙视的眼光去看孔乙己,既能表现出当时那个社会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冷漠,又更能张扬出小说中弥漫的悲凉意味,更有力地道出了腐朽的封建制度的对社会新生力量(如“我”这个小孩子)的潜在影响和“润物细无声”的迫害。此外,在这篇小说中,用“我”──一个12岁的小孩子的身份来进行第一人称创作,不仅可以使故事显得真实亲切,情节集中,内容简要,处理自如,还可以使作者同文中的“我”在情感上达到一种强度、量度、深度和广度上的本质统一,更主要的是用“我”的眼光去看孔乙己,特别是他教“我”识字、给孩子茴香豆吃、“品行却比别人都好”等内容,可以看出孔乙己本质上是一个品性诚实、心地善良的可怜人;写被打折腿的孔乙己“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能够更好地描述孔乙己的个性化语言。
从丁举人那方面看,小说反映出了封建统治阶级的心狠手辣,横行霸道,利势无情。小说中一再地突出“丁举人”的身份,即他是“丁举人”而不是“丁老爷”或其他什么身份,更能够尖锐地揭露出科举制度的本质和罪恶。科举制度造成了两种读书人,一种是少数人,他们侥幸地通过科举考试爬上去了,成为统治阶级后,又反过来开始残酷地剥削压迫广大劳动人民,即成了“害人的人”;而绝大多数没有挤上那个荣身独木桥的,不仅没有成为什么高人一等之人,却连谋生的本领也没学会,成了科举制度的悲惨牺牲品,即社会上的“废人”。读书人为追求功名利禄而苦读所谓的“圣贤书”,不过是拿读书作为敲门砖,一旦爬上去了,就根本不讲什么“仁义道德”,摇身一变成了残酷的统治者。封建道德的虚伪性和阶级性,封建思想的落后性和腐朽性由此可窥一斑。
从“短衣帮”这面看,小说中用他们麻木不仁的逗笑和取乐,来反衬出孔乙己面临的强大俗世力量和孤独、没有人同情的巨大人生苦痛。小说中几次出现了“笑”声,如“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以乐境写哀情,往往更令人感到悲哀。通过几次写到“短衣帮”们的笑声,达到了“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清王夫之《姜斋诗话》语)的艺术效果。可悲的是,这群“短衣帮”也像孔乙己一样,深受封建思想的影响而变得麻木不仁,分不清压迫者与被压迫者,辨不明剥削者与被剥削者,看不出真正的奴役者和被奴役者,反而在他们劳累而苦闷的劳作之余以嘲笑更为不幸的孔乙己为能事和乐趣,可见他们被病态社会异化了灵魂是多么的冷酷和无情啊!
从掌柜那面看,“孔乙己还欠19个钱呢”这句话在小说中一共出现了4次,它的反复出现,再次鲜明地刻画出了掌柜自私冷漠的卑劣嘴脸,同时也暗示出孔乙己再也过不去了,为“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作了逻辑铺垫。
从那群赶热闹的孩子们这面看,孔乙己在成人世界里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和人性关怀,只有在年幼无知的孩子们面前得意忘形地乐一乐,从而再次深刻地揭露出孔乙己凄凉的境遇和封建教育对人性的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