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十三岁时,和母亲住在法国东南部的耐斯城。母亲没有丈夫⑴,也没有亲戚⑵,够清苦的,但她经常能拿出令人吃惊的东西⑶,摆在我面前。她从来不吃肉,一再说自己是素食者。然而有一天,我发现母亲正仔细地⑷用一小块碎面包擦那给我煎牛排用的油锅。我明白⑸了她称自己为⑹素食者的真正原因。
我16岁时,母亲成了耐斯市美蒙旅馆的女经理。这时她更忙碌了。一天,她瘫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灰。马上找来医生,做出诊断:她摄取了过多的胰岛素。直到这时我才知道⑺母亲多年一直对我隐瞒⑻的疾痛⑼——糖尿病。
她的头歪向枕头一边,痛苦地用手抓挠⑽胸口。床架上方,则挂着一枚我1932年赢得耐斯市少年乒乓球冠军的银质奖章。
啊,是对我的美好前途的憧憬⑾支撑着她活下去,为了给她那荒唐的梦至少加一点真实的色彩,我只能继续努力,与时间竞争,直至1938年我被征入空军。巴黎很快失陷,我辗转调到英国皇家空军。刚到英国就接到了母亲的来信。这些信是由在瑞士的一个朋友⑿秘密地转到伦敦,送到我手中的。
现在我要回家了,胸前佩带着醒目的绿黑两色的解放十字绶带,上面挂着五六枚//我终身难忘的勋章,肩上还佩带着军官肩章。到达旅馆时,没有一个人跟我打招呼⒀。原来,我母亲在3年半以前就已经离开人间了。
在她死前的几天中,她写了近250封信,把这些信交给她在瑞士的朋友,请这个朋友定时寄给我。就这样,在母亲死后的3年半的时间里,我一直从她身上吸取着力量⒁和勇气——这使我能能够继续战斗到胜利那一天。
(「法」罗曼.加里《我的母亲独一无二》,《中华周末报》1994年1月15日,共536字。)
[语音提示]
⑴丈夫zhang4fu0
⑵亲戚qin1qi0
⑶东西dong1xi0
⑷仔细的zi3xi4de0
⑸明白ming2bai0
⑹为wei2
⑺知道zhi1dao0
⑻隐瞒yin3man2
⑼疾痛ji2tong4
⑽抓挠zhua1nao0
⑾憧憬chong1jing3
⑿朋友peng2you0
⒀招呼zhao1hu0
⒁力量li4liang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