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儒学一跃而为封建国家的指导思想,儒家思想及其伦理规范开始向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渗透。法律伦常化可以说是汉代的特点。“四德”作为所谓的女性准则,应该是焦母这个封建老太太选择儿媳的基本标准。下面,我就从“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来分析刘兰芝被休的原因。
一妇德,秦汉时代的妇德标准是由贞顺与才智两部分组成。首先要忠于爱情,恪守妇道,善于侍奉父母舅姑和丈夫。面对县令和太守的豪华权势,刘兰芝不为所动,固守爱情;为了爱的承诺,刘兰芝“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义无返顾,一死殉情:可谓大贞;“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里”,“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可谓极顺。至于才智,兰芝“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也是知书达理,才艺双全。“磐石”与“蒲苇”坚贞与共但责任不同的比喻更显示了她的理性和聪慧。
二妇容,就是女子既要美丽又要能适宜打扮自己。诗中写道“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作者精心的铺排就是想告诉人们刘兰芝的会打扮、有仪态和无双美貌。
三妇功,即女工。刘兰芝“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学成后“三日断五匹”;紧要时“朝成绣夹裙,晚成单罗衫”。不能不说精于女工。
既然“妇德,妇容,妇功”都是优秀,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妇言”上了。刘兰芝“奉事循公姥”“女行无偏斜”,这样的恭谨礼让是不可能在言辞上冒犯焦母的。是不是她无意的语言流露触犯了焦母的忌讳呢?在刘兰芝的语言中有这样几句“君即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这样清晰的告白包含了兰芝几多埋怨,几许凄楚。新婚日短,别离日长。刘兰芝对于终日相守,弹琴鼓瑟的向往溢于言表。即使不能厮守日日,每天多一些时间共处说说话也聊以慰藉相思之情吧。然而这只能是一种奢望。“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伶俜的不只是身形,还有兰芝那颗渴望关爱的孤寂的心灵。身体的疲劳当然可以忍受,但心灵的落寞难免使正当芳龄的兰芝心存怨尤,言语之间自然会经意或不经意流露对两情和谐的渴盼。焦母也一定会经意或不经意的听到这样的言语。也正是这样的流露、这样的语言使焦母“吾意久回忿”:焦母只有仲卿一个儿子,封建家庭特别看重的仕宦门楣与光宗耀祖的希望和重任自然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仲卿是家族的希望,更是焦母的希望,就是焦母后半世生活的寄托与倚仗。仲卿本是小吏,但焦母依然固执乐观地怀有无尽期望“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孝顺的仲卿也正是按照母亲的愿望兢兢业业的努力着,当母亲和妻子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时,当心爱的妻子被母亲休回家时,焦仲卿依然没有忘记他的事业,一再“吾今且赴府”。仲卿对事业的一意执著正是焦母所希望的,而现在刘兰芝对两情相悦的渴望势必影响到焦仲卿的事业进取心,势必影响到焦仲卿未来大好的前程,就有可能给家族和自己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这是焦母万万不能容忍的,所以面对仲卿的询问她说“便可速谴之,谴去慎莫留”。当焦仲卿“伏惟启阿母,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娶”时,焦母更感觉到了刘兰芝对焦仲卿的情感攻势的苗头和未来威胁的严重性,也更加坚定了她的判断和决定,她歇斯底里的槌床大怒,“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焦母是不可能允许有这么强烈的情感的人作她家的儿媳的。
可以说,是汉代相对宽松的妇女生活环境使刘兰芝保留了比较真实的情感追求,但也正是这种真实的人性渴望加速了刘兰芝在封建社会的陨落。悲剧是时代的,时代的悲剧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