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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在讲台上

名家在讲台上 教学是一门学问,也是一种艺术。有的人写文章做学问是名家高手,但站在讲台上讲课,就不一定是里手行家。名家上课,有的引人入胜,有的催人入睡,有的令人倾倒,有的使人生厌,林林总总、形形色色。下面介绍几位名家在讲台上的表现。

名家在讲台上

鲁迅进教室极为迅速。常从讲台跳上跳下,显得极有精神。一身的“黑”,上面补丁犹如黑夜里的星星,常引起女学生的哗笑,但一讲话教室很快自然安静下来。讲课声音不抑扬顿挫,也不慷慨激昂,侃侃而谈,幽默风趣,每一句话都充满感情和力量,使学生感到意味深长,有一股信念的力量。他旁征博引,需用时信手拈来,不用时挥之即去。学生听他的课,如逢甘露,时时滋润,感到终生受益。

闻一多 上课时喜欢夹杂“呵呵”的声音,作为“新月派”诗人,在思想上与学生龃龉,故也遭到学生讥诮。他讲课还有两个癖好,颇有名士之风,一是喜将上午的课调到黄昏时分来上,认为有气氛,易讲得精彩;二是上课前必先燃上一支烟,然后蔼然一笑,绅士般地问道:“哪位吸?”他上课是允许学生抽烟的。他上“楚辞”,第一节课打开高一尺又半的毛边纸笔记本,抽上一口烟,用顿挫鲜明的语调说:“痛饮酒,熟读《离骚》乃可以为名士。”他讲唐诗,把晚唐诗和后期印象派的画联系起来讲。闻一多的课都不考试,学期终了只要求学生交一篇读书报告。

朱自清 教课很认真。教宋诗,上课时带一沓卡片,一张一张的讲。他要求学生按时交读书笔记,还有月考、期考。作家汪曾祺回忆,朱先生对他印象不好,主要是他比较散漫,爱缺朱先生的课。

梁启超 文名扬天下,授课也让人称绝。他给清华大学学生讲课,走上讲台,打开讲稿,眼光向下面一扫,然后是简短的开场白,只有两句,头一句是“启超是没有什么学问”眼睛向上一翻,轻轻点一下头,“可是也有一点啰!”既谦逊同时又很自负。讲授到紧要处,便成为表演,手舞足蹈,有时掩面,有时顿足,有时狂笑,有时叹息。讲到悲处,竟痛哭流涕不能自己。这样的上课,出神人化,学生不仅学到知识,同时也是高级的艺术享受。

陈寅恪 陈先生通晓古今活文字及死文字十余种,能背诵《十三经》及“三通”,对佛门典籍及隋唐史尤有精深之研究。他讲隋唐史时,开宗明义就说:“前人讲过的,我不讲;近人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讲;我自已讲过的,我不讲。现在只讲未曾有人讲过的。”

沈从文 讲话声音小,湘西口音重,学生很不好懂。讲课没有讲义,毫无系统,只是即兴的漫谈。经常是看了学生的作业,就作业讲一些问题。读了很多书,从不引经据典,总是凭直觉说话,从不说阿里斯多德怎么说,托尔斯泰怎么说。他不用手势,没有任何舞台道白式的腔调,但很诚恳,很天真。他教创作,反反复复,经常讲的一句话是:要贴到人物来写。他给学生从不出命题作文,谁爱写什么就写什么,自己命题。他给学生作文作的批语,有时写的比学生的作文还要长。

周作人 学识渊博,腹笥充盈,文章风格冲淡、平和,是散文的一流大手笔。但周先生在讲台上的表现却不敢让人恭维,徐纡呆板,缺乏风神,与其兄鲁迅谈笑风生、俏皮幽默的授课风范恰成比照。通常地坐在讲台上,低头伏案照本宣科,且声音细声细气,即使坐在第一排座位也听不大清楚。孔子云:述而不作。看来,“述”和“作”确是两码事。

刘文典刘先生是老同盟会员,曾任孙中山先生的秘书长,对《庄子》《文选》《淮南鸿烈》的研究有独到之处。他嗜吸鸦片,上课时无法过瘾便狂抽香烟,由于发音多通过鼻腔,声音含混不清,讲《文选》时,只听他嗫嚅而言:“这文章好!这文章妙。”他是书生,也是狂生,自诩为全世界两个半《庄子》研究权威中的那半个。他教《昭明文选》,一个学期才讲了半篇木玄虚的《海赋》。

吴宓 上《〈红楼梦〉研究》课,见下面女学生没座位,就走到别的教室去搬椅子,一些有风度的男生于是随吴先生之后也去搬,等女学生落座后才开讲。讲“中西诗之比较”,学生有兴趣去听,不料他讲的第一首诗却是“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楼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唐兰 唐兰教授教词选,基本上不讲。打起无锡腔调,把词“吟”一遍:“‘双鬓隔香红啊玉钗头上风……’好!真好!”这首词就算讲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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