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教育叙事研究不过是“教学”的研究,但任何有效的教学研究总会牵涉学生或教师的“生活”。或者说,真实的教学研究往往是“教学与生活”的研究。于是,教育叙事研究大致可以分为教学叙事和生活叙事,又由于教学叙事与生活叙事总是叙事者“个人生活史”的一系列片段,因此真实的教学叙事或生活叙事往往具有某种“自传”的性质,因此叙事研究也可以用“自传叙事”的方式提出自己受教育经历以及教育经历中发生的教学事件或者生活事件。
一、教学叙事
“教学叙事”即教师将自己的某节“课堂教学”叙述出来,使之成为一份相对完整的案例(因此也可以称之为“教学案例”)。
为了让教师有话可说,学校可以配合“集体备课制度”和“公开课制度”(或称之为“研讨课制度”)。教师在课前以“集体备课”的方式提高“教学设计”的科学性;课后以“集体讨论”的方式发现自己的教学收获与教学遗憾,然后教师个人将自己的这节“公开课”(或称之为“研讨课”)相对完整地记录下来,使之成为一份“课堂教学实录”。我们将这个过程称为“用钢笔录像”,也可以将这个过程解释为“集体备课—集体听课——集体讨论—个人叙事”。
但“用钢笔录像”只是教学叙事的第一个步骤,这个步骤使“教学叙事”仅仅落实为一份“课堂教学实录”。由于“课堂教学实录”很难反映教师的“反思”以及“反思”之后所引起的“教学改进”与“教学重建”,所以,我们建议教师可以“夹叙夹议”,将自己对“教育”的理解以及对这一节课某个“教学事件”的反思插入到相关的教学环节中。教师可以用“当时我想……”、“现在想起来……”、“如果再有机会上这一节课,我会……”等方式来表达自己对“教学改进”、“教学重建”的考虑。在教育叙事研究中,有教师将这种“夹叙夹议”的方式称为“插入”或“涂抹”,即教师将自己对本节课的感想“插入”到课堂教学实录中,将自己对整个教育或相关教育理念的理解“涂抹”到相关的课堂教学实录中。
之所以强调要配合学校的“集体备课制度”和“公开课制度”,主要考虑到这两种制度有利于教师之间相互“合作”,而且经过集体备课和公开课之后,教师可以根据讨论中提出的新的教育理念以及讨论中所发现的教学收获与教学遗憾,更有效地反思自己的教学。
教师“讲教育故事”实质是以“公开发表”作为研究的突破口。而“公开发表”又不同于一般所谓的“发表文章”。它要求教师以合理有效的方式解决自己的教室里发生的教学问题,然后将自己怎样遇到这个问题、怎样解决这个问题的整个教学过程“叙述”出来。这里的“发表”实质上是一种“叙述”,“叙述”之后形成的文章是一种“教育记叙文”而不是“教育论文”。这种教育“记叙文”比传统的教育“论文”更能引起读者的“共鸣”并由此而体现它的研究价值。教师写教育“记叙文”或者说教师做“叙事研究”并不排斥教师写“教育论文”,但教师最好在积累了大量的教育故事之后,再去讲教育道理。
但是,在后续的研究中,我们发现教师在叙述“教育故事”时,有时又会出现写“教育论文”那样的感觉,感到无话可说。我们与教师一起讨论之后,发现叙说的关键,是叙说之前的行动。所以,我们提出一条补充的策略:“教师的写作实质是一种行动方式”。这样说的反题是:“教师写作不只是为了公开发表 ”。
“写”教育故事不是为了炫耀某种研究成果;它的根本目的是通过教师“写”自己的教育故事来“反思”自己的课堂教学。由于教师的“反思”总是以某种教学理念的眼光来“反思”自己的教学行为,教师的个人化的教学理论以及教学行为将经由这种“反思”发生转化。
可见,教师“写”教育事件实际上是转化教师的教学观念和教学行为的突破口,是变革课堂教学的突破口。
如果教师不改变教学,教师就无话可说。写作其实是一种行动方式,如果教师不行动,如果教师不改变自己的教学习惯和教学行为,教师的“叙说”将成为困难。不少教师之所以感到无话可说,原因在于写作之前没有改变自己的教学行为。教师能够叙说的与值得叙说的,不过是在改变了自己的教学活动之后产生的“记录”冲动与“反思”冲动。
教师的日常生活主要是“课堂教学”,教师所寻求的对教育实践的改进主要是对教学生活的改进,因此教师的叙事报告主要是由教师亲自叙述课堂教学生活中发生的“教学事件”。可以将这种对教学事件的叙述称为“教学叙事”。“教学叙事”类似以往人们所谈论的“教学案例”,但“教学叙事”不仅强调所叙述的内容具有一定的“情节”(“情节”是案例的一个核心要素),而且强调“叙述者”是教师本人而不是“外来者”,另外,作为叙事的行动研究,教师所叙述的教学事件除了“偶发事件”之外,更多地属于教师本人有意识地“改变”,是对改变之后所发生的事件的叙述。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说,“写作方式实质是一种行动方式”、“如果不改变教学,教师将无话可说”。
二、生活叙事
除了参与“课堂教学”,教师还大量地居留于课堂教学之外。所以,教师的“叙事”除了“教学叙事”,还包括教师本人对课堂教学之外所发生的“生活事件”的叙述,涉及教师管理工作和班级管理工作,可分别称之为“德育叙事”、“管理叙事”,一起构成“生活叙事”。
教师可以将班级管理中发生的某些学生生活事件叙述出来,使之成为一份有教育意义的“班级管理叙事”(或称之为“班级管理个案”)。如果教师针对某个教育事件做一些追踪研究,那么,这种“班级管理叙事”会显得更有价值。
在我们与广州市番禺区几所中小学“合作研究”的过程中,老师们讲述了一系列关于学校生活的故事,比如南阳里小学林竹君老师曾给我们讲述了关于学校“扣分教育”的故事;星海中学的陈家燕校长给我们讲述了“太阳”与“北风”的故事;我们曾与南阳里小学的蔡中华校长讨论有关学校教师生活和学校管理的问题,然后借用“教学叙事”中“用钢笔录象”的做法,将讨论的过程整理成《学校管理中的规范空间与自由空间》的“对话录”。沙头中学的佟雪梅老师甚至提出“这类生活叙事比教学叙事更具有可读性,因为这些生活叙事与教学相关,又没有学科的界限,适合于所有学科的老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