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生刚刚进入高中就要谈生论死,十六七岁,加上我们30来岁,还没有活过生命的一半,7000多字的文章,一节课完成,简直天方夜谈,以前还以整体感知筛选信息揣摩语言等来欺骗我们。
这篇课文如果不是公开课,起码可以上2个课时。
长课文短教,发现本文无非涉及到作者、地坛、母亲三个因素,文章除内容的浑然一体外,结构上也有一个转接(承上启下)(第二部分的第一段),以此作为引导学生阅读理解的枢纽。
我是这样设计导语的--------
假如有来生,有四个选择()
A、幸福的猪
B、快乐的蚂蚁
C、称霸的老虎
D、精明的狐狸
嘿,学生大多愿意当一只快乐的蚂蚁(其实他们在说假话)
聪明的学生想当”既幸福快乐又称霸精明”的动物。超人?克隆?
那么,我说,假如还有一个选择E-------痛苦的人。
学生毫不犹豫地选择做一个——————痛苦的人!
二、板书应该都会的吧。
地坛(荒芜不衰败)
母爱
我————————————————母亲
(身残心不残)报答(心有余力不足)
这三者最好是三角关系
三、问题设计:
1、朱自清先生为什么去荷塘?原因是“心里颇不宁静”。
作者为什么喜欢去地坛?(地坛成了作者情感的寄托)
假如你心情不宁静的时候,你有那些排遣方式?
2、地坛的景物色彩是明亮还是阴暗?原因是什么?(我的黑夜比白天多,情-----景)
3、找出课文里的景物描写,并朗读。景物描写的作用是什么?
第3段------景物色彩暗淡
第5段------景物透出生机
地坛(荒芜不衰败)
4、作者在古园里主要思考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活着?应该怎么活?
为什么要出生?这是上帝的问题,学生容易明白,我只是告诉学生,不要怨天尤人,有的人出生在北京,可能他300多分就可以上北大,有的人生在富贵家庭,可能一辈子都无优无虑。海子如果不是生活在-----或许他不会自杀(更可能他写不出伟大的诗歌)
我没有让学生回答为什么要活着?
我设计这样的问题:
假如你必须舍弃,你会先舍弃或最后留下什么?()
A、母爱
B、爱情
C、友情
D、事业
E、金钱
F、健康
或许,每一个都重要,但母爱都往往是最后,然后自然引申到----母爱
5、“苦难”的意义探讨,联系现实,让学生有面对苦难的思想准备。
可以联系“佛教的生老病死等八苦”!
第二课时,让学生自己放声朗读。在放声朗读、反复朗读中打开学生的情感之门,让学生闭上眼睛冥想,从课文内容到自己,自己的生命认识,自己的家庭、亲情,自己对残疾人的认识等。冥想五分钟后要求学生写出自己的感悟。有的学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和生命,尤其是了解了作者史铁生的不幸与奋斗历程后更是反省自己;有的同学重新看到了父母的爱,原来与父母有隔阂的,在深思中看到了父母朴素而又伟大的爱,认识到自己的父母可能卑微,可能愚昧,但对了女的爱却是伟大的不容置疑的;有的同学看到了作者的艰难,责备自己在生活中对待残疾人的冷漠,更悔恨由于无知曾对残疾人做出的愚蠢行为;有些学生还写出赏析,从内容到语言形式进行了深入的分析点评。
一篇好文章可学习的地方很多,我把重点放在对文章内容的理解和评价上,语言特色只点一点,有兴趣的自己课下体会。整个学习过程我只给出方向,组织活动进行,没有教,只有学生的自主探究,学生的语文理解、评价、赏析能力都得到了训练,对生活的思考很深入。
四、我个人觉得,从文学角度探讨人生,理解活着的意义终究是不完美的,只有在佛学里才能真正解决“终极”问题。应该说史铁生《我与地坛》与余华的《活着》对生命的认识基本一致,还没有超出存在主义哲学,甚至连虚无主义都够不着。作者参透活着的含义并不是真正“活着的意义”。
补充:
活着的艰难,艰难的活着
——余华《活着》
进入九十年代,开始对一些小人物进行贴近生活本身的观察和审视,提供了一种以平实坚忍的民间视角来反映平峻艰难的现实生活的可能途径。
一、活着的艰难
《活着》这部作品,通过展现一个又一个人的死亡过程,一波又一波无边无际的苦难的波浪,宣扬了一种面对苦难生活、面对死亡的可能的态度。老人福贵在“我”面前展开讲述他的一生,从抗日战争到现在,历经了无数的沧桑,也看过许多人的死亡,而他仍活着,并且还可以回忆。他本身是一位地主少爷,在年少的时候,以一个浪荡子的面目又嫖又赌,无所不为。抗战后,他在赌桌上输光了一百亩地的家产,沦落到社会的最低层。父亲在痛骂儿子后,挺直腰板,变卖家产、还清赌债后随之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心,大便时从粪缸上掉下来,死了。母亲重病的时候福贵进城请医生为国民党军队抓了壮丁。两年后,他回家时,母亲早已病死。熬过了三年大饥荒,儿子有庆死了,医生为了救县长的女人,对他抽血过多,女儿凤霞嫁给了在城里做搬运工的二喜,出嫁时风光得全村人都为之大吃一惊,但仍然不久死于难产。三个月后,妻子家珍死于困扰她多年的软骨病。四年后,女婿二喜死于搬运时的一次意外事故。三年后,外孙苦根吃豆子时撑死。一场又一场的死亡让人面对生存不禁感到异常艰难,似乎每走一步都有无端的不测在等着你。这其中,如父亲的死,有庆的死,属于人祸,母亲的死、凤霞的死、家珍的死为疾病,二喜的死是意外事故,至于如苦根的死,似乎纯属一个故事。生命在不断的,接踵而至的死亡中,变得异常脆弱,而且越叙述,死亡之中冥冥不可臆测的成分就是越大。就更能体会到命运的可畏和生存的不易。面对军官的暴躁、战场上呼的子弹以及被围后的饥饿。女儿凤因为发高烧,成了聋哑人。
解放后三年的大饥荒。大炼钢铁连有庆的两面三刀只羊也保不住了。新中国的医生为了救新中国的县长夫人直接致使有庆死于非命。昧的村人对凤的残疾和嫁不出去指指点点。福贵成了六七十岁的老人还要拼死拼活地下种地。却仍然挣扎在最穷困的生活水平上。对福贵来说,最感到“活着”这种状态受到致命的东西,比如漫长的无休无止的饥饿,比如队长的一句活砸了全村的锅,又一句话,全村人又都去买锅,再比如从他一开始种因就很苦,到了七十岁,有了外孙。仍然“苦是苦,累也是累”。这种活着本身就是苦难,就是受罪的生活是苦难最大的,也是本质的源泉。
二、艰难地活着
在作品中,福贵表现出及强的承受苦难的能力,无论是国家民族的风云变幻,还是基层农村的朝令改,所造成的都是福贵来忍受、来承担,从一开始福贵下去种地,用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到最后一人一牛地犁地,福贵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用劳动来默默地承担苦难无论自己的和存目的受到多大打击,福贵永远不会游手好闲,几十年的艰苦劳作,使他变成了一个骨子里的底层农民,只有劳动,只有种地能让他感受到生存的脚踏实地。作者在比作的《韩文版自序》中说:“《活着》也讲述了我们中国人这几十年是如何熬过来的”。结合我们的民族性格,这种忍受苦难的巨大国量在保证本民族的延续性上,作用不可低估。
随苦难的勇敢和坚韧需要内在的精神高度的支持。在底层民众的群体心理上,自然选择传统中的民间道德,困此,他们善良、仁爱、淳朴、诚实、讲义气。但仅有这些远不足以使他们在苦难重压下自适自足。在这些优秀品质之内,他们有着不无乐观的心态,也正因为乐观,他们往往承认苦难存在的同时,认可命运无可改变的同时,对未来尚存有可怜的希望。因此,福贵孤苦的晚年还能用埋葬了全家人,没有牵挂、自慰。家珍死时对于自己苦难的一生也感叹道:“做人能做成这样,我也就知足了”。他们的希望可怜而廉价,也许甚而有些自欺。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固然不会认清自己的真实处境,也不会理解知识分子孤愤绝望的战斗姿态,但是如果连希望都没有,他们又比什么去面对无尽的苦难呢?如果他们看穿自己真实处境,他们还会有对苦难随力吗?这种平和、乐观的心态带来的是“顺天知命”的生活姿态,这无形之中帮助他们看淡了外界的苦难,从而理所当然地将这些苦难作为生活本身的一部分去接受,如此年复一年,他们的生命力由此也竟磨得异常坚韧。
三、活着的背后
在内部逻辑上,这种纯粹“活着“的自下而上意识有多少可以人根本上区别于阿Q精神,奴隶意识的地方?余华在此书的韩文版自序中说:”活着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尤聊和平庸“。但是在作品之中,最感人之和往往异不是非曲直些。讲述福贵如何忍受漫长的苦难固然以淡泊的语言和严峻的现实之间形成具有张力的对比,但在这对比之中,更吸引读者注意写得更好的往是对严峻现实的刻画,仅仅对于人物,读得记忆更深的也显然晨与漫长的忍受形成对比的偶尔几点,主体意识的闪现。
面对苦难知识分子首先想到是抗争是战斗,而底层民众考虑的则是忍受,是“活着”。生存中知识分子考虑最多的是化的问题。而底层的农民遇考虑臬避过苦难,还是“活着”。知识分子在“活着”中寻求终极的价值。有时愤绝望。而底层民众则“为活着而活着”。这种断然放弃无论是从作品内部的精神力量来看,还是从其社会性来看,都是有些贸然的这种纯才华“活着”的生存意识是九十年代知识分子普通具有的。这是九十年代知识分子寻求向上发展的努力受挫后转向下发展的必然结果。怎样把知识分子寻求充满社会责任的主体精神同社会底层民工相联系,也就是说怎样一边避免知识分子的自祝清高,眼高手低,一也又从民间世界吸取真还有益的精神他,以求达到一个比“活着”更具深度和力度的。
生存状态。这是作家急须解决的问题。我们盼望着余华谈平实的文笔有新的收获。则是忍受,是“活着”。生存中知识分子考虑最多的是责任的问题;而底层的农民则考虑怎样避过苦难,仍是“活着”。知识分子在“活着”中寻求终极的价值,有时不免孤愤绝望;而底层民众则“为活着而活着”。 这种纯粹“活着”的生存意识是九十年代知识分子普通具有的。这是九十年代知识分子在八十年代末寻求向上发展的努力受挫后转而向下发展的必然结果。
另外,可以参看济群法师〈生命的回归〉,或许会有豁然开然的收获。
济群法师——学佛与做人(第一辑)(大傻修改)
今天我要给大家讲的问题是:
生命的回归。
在一切生命现象中,人生无疑是我们每个人最切身也最关注的问题。人生,简单地来说,就是我们从出生到死亡所经历的过程,它由生活、生死和生命三个基本部分组成。
通常,人们最关心的就是生活。生活有两个层次,一是基本生存,一是生存质量。
人活着,首先面临的是生存问题。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我们的色身离不开维持正常运转的热量,除了这最根本的一条,开门七件事也是我们每天需要面对和解决的。有些人福报大,出生在富有的家庭,财富与生俱来。尤其是中国人,做父母的喜欢为儿女积聚财产,好使自己的孩子一辈子不必为生存奔波。而在一些发达的国家,社会福利制度比较健全,基本的生存似乎也不成问题。但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一生都在为生存奔忙,天天上班,拼命打工,无非是为稻粮谋,无非是为保障家庭的开支。他们活着的目的非常单纯,单纯到只剩下“生存”两个字。
其实,自然界中的动物:空中的飞鸟、海里的游鱼和地上的走兽,它们和人一样,也是为了生存、为了充饥而四处觅食。假如人类也仅仅是为生存而生存,那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作为生命体来说,生存是必不可少的基础,但只有人类才会在生存问题得到解决之后,进一步追求生活的质量。
在享乐主义盛行的今天,几乎所有人都着眼于物质条件的改善。事实上,物质所能提供的帮助远非我们以为的那么有效。因此,更为内省的人便开始转向精神的追求,讲究生活品味的提升,即艺术的生活,宗教的生活。可以这么说,精神生活基于对自身的超越,是人类区别于自然界其它生物所特有的现象。
除了我们共同关心的生活话题,几千年来,一代又一代的哲学家和宗教家都在致力于生死问题的探讨。作为伴随人类一生的两大属性,生和死,既相互否定又密不可分。
如果将一个人的出生作为人生旅途的起点,那么,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每时每刻都在接近旅途的终点,在奔向他的末日。正是由于我们的生,带来了无法回避的死亡,就像约雷斯所说的那样:“每个生命的经验均以死为方向,这乃是生命经验之本质。”
那么,生从何来,死往何去?
依唯物论者的观点:生从父母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妈妈生下我,我就有了。而死亡作为个体生命的结束,又意味着一切的消失。
依一般宗教的普遍看法:人在肉体之外,还有独立的灵魂。人的肉体固然会在几十年后败坏,会受到时间的限制,会退出历史的舞台。但超然于肉体之外的灵魂是不死的,并将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得以延续。基督教的教义正是建立在这种对永生的期待上:有限的尘世生命在上帝的拯救之下,可享有上帝的生命,在他们虔诚的祈祷中,死亡作为通向天堂的门户,又意味着新生的开始。
唯物主义者认为生命是物质的产物,形散则神灭,属于断灭论、一世论。虽然他们以科学为标榜,但所谓的科学方法,只能对外在世界进行研究和改造,在对人类自身的认识上,却显得力不从心。相对于唯物主义者的结论,宗教家所提倡的两世论,认为生命中有独立不变的灵魂,又落入了常见,同样是不究竟的。
佛教依据缘起的智慧对生命现象进行考察,提出了三世论,认为生命是相似相续、不常不断的。生命不仅包括我们的现在,还有着生生不已的过去和未来。我们这一期的人生,仅仅是生命长河中的一个片段。生命像流水,从无穷的过去一直延续到无尽的未来;生命又像铁链,一环套着一环。我们现有的生命形式,仅仅是其中的一朵浪花、一个环节。
从唯物论的角度出发,人生的确很短暂。可是通过对佛法的学习,我们会发现:人其实是不死的。所谓死,只是一期生命的结束,只是生命形式的改变,但同时也是下一期生命的开始。那么,这和一般宗教所说的永生又有什么区别呢?佛教认为,能够决定我们生命去向的,不是万能的造物主,而是我们自身的业力,是我们的行为和心念。所以,一个学佛的人,不仅要关心现实人生的幸福,同时还要关心未来生命的幸福。正是基于对生命的整体关怀,佛陀在获得圆满解脱后,又为娑婆世界的众生开示了有关现世乐、来世乐和涅槃究竟乐的原理。
如果将生死作为一期生命的开始和终结,那么生活就是生命的表现形式。所以说,人生最本质的东西,不是生活,不是生死,而是生命。要想改变命运,首先就必须认识生命:生命究竟是什么?
诗人说:生命是神圣的谜,是机密的法则。
生物学家说:生命是蛋白质,是氨基酸。
以佛法的观点来看,这些说法都不够完整。人作为万物之灵,只有用智慧破译出生命的密码,才能更好地认识并利用我们的生命,而不是在对生命的敬畏中采取回避的姿态。
我们的生命由两大系统组成:一是物质的系统,一是精神的系统。物质就是我们现有的色身,即生物学家所说的,组成我们肉体的那些成分。我们的身体来自父母,带着父母给予的遗传基因。而我们的精神,同样有独立的生命系统,有自身的遗传信息,那就是阿赖耶识中储藏的无始以来的业因。在生活中,我们常常会发现,相同的父母会生出秉性和资质完全不同的子女,原因是什么?因为每个人都是带着独立的生命信息来到世界,每个人的生命起点都不相同。
我经常说,学佛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工程。学佛的过程,是使我们的生命从缺陷走向圆满的过程;是使我们的生命从烦恼痛苦走向解脱自在的过程;是从认识生命到改造生命的过程。明白了人生是什么,知道了解生命、改造生命的重要性,我们又该从哪些方面着手进行呢?我想从以下三个方面对这个问题加以说明。
一、认识的回归
在一个人的生活中,除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基本物质条件,能够对我们产生最直接影响的就是我们的人生观念,几乎每个人都在它的支配下生活。因为观念和行为是相辅相成的,一方面,观念指导着我们的行为;另一方面,观念也来自于生活经验的积累。从哲学的意义上说,观念就是我们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只有正确的观念,才是建立幸福人生的保障。
我们成长的过程,就是对世界求取认识的过程。遗憾的是:一般人的观念往往是错误的。观念取决于我们对世界的认识,而我们的认识又往往以感觉为基础。通常,我们总是习惯性地认同自己的感觉,将我们所能觉知的事物和现象当作是唯一的真实。那么,我们的感觉是不是真的那么值得信赖呢?事实上,人的感觉是有问题的。
首先,我们的感觉非常迟钝。在嘈杂的环境里,微小的声音会被淹没,使我们无法听清,甚至完全感觉不到。听觉如此,那我们的视觉呢?在黑暗中,即便是最亮丽的色彩、最优美的风景也都形同虚设。如果不借助于科学的仪器,人类所能觉知的范围极其有限:太小的东西我们看不到,需要显微镜;太远的东西我们看不到,需要望远镜……盲人摸象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和故事中的盲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仅凭我们的肉眼,仅凭我们的感官,我们能看到、能感觉的不过是大千世界所呈现的某个局部,却忽略了它们背后更为巨大的整体和真相。如果我们不能充分了解这一点,而是执著于我们对世界的肤浅认识,那么,在此基础上产生的观念,其准确程度无疑是值得怀疑的。
其次,我们的感觉带有错乱性。自古以来,人们一直以为月有阴晴圆缺,可是,月亮何尝有过阴晴圆缺?我们所生活的地球,每时每刻都在飞快地自转,所谓“坐地日行八万里”,可是我们谁也感觉不到。很长时间内,人们一直将地球作为宇宙的中心,直到十七世纪,伽利略才首次观测到地球在围绕太阳转动。对于那样的一个时代而言,他的发现是令人震惊的,是大逆不道的邪说,如果我们今天的认识还是停留在那个时代,大约也很难相信这一和我们的感觉全然不同的事实。
天上的星辰在我们看来,微小得似乎可以握在掌中,但天文学家却告诉我们,它们中的许多,体积远远超过了地球。而其中的一部分,在我们看到的时候,早已不再存在,因为它们所散发的光芒,需要几十甚至几百光年才能抵达我们的视线范围。当我们坐在轮船中,感觉两岸青山在缓缓地移动,实际上两岸是静止的,是船的前进使我们造成了错觉;当一支笔插在水中的时候,看起来象是弯曲的,那是水的折射欺骗了我们的眼睛……
那么,我们感觉的错乱是否可以通过科学的方法得到纠正呢?现在,我们都在高喊相信科学,但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科学标准。过去的几百年中,随着科学的进步,一些貌似真理的结论不断地受到新的挑战,在不断地被推翻。由此可见,在认识世界的问题上,我们的感觉固然是不可靠的,而处于发展中的科学也不是绝对的标准。
我们对世界的认识,还要受到情绪的影响。当我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缺点,我们也会看成优点;而当我们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优点,我们也会当作缺点。当我们心情舒畅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无比美好:阳光格外灿烂,天空格外明朗;树木在向你点头,花朵在向你微笑;小鸟在为你歌唱,蝴蝶在为你起舞……而当我们心情抑郁的时候,同样的世界却失去了色彩,笼罩在一片沉重的灰色之中。
亲情和血缘,又使我们的认识带有浓厚的感情色彩。在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总显得特别重要,时时都牵动着父母的心;而在不相关的人看来,这个孩子和千千万万的孩子不会有任何区别,甚至他在这个世界的存在都是可有可无的。热恋中的男女,彼此把对方看得和自己的生命一样神圣,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能对自己构成巨大的欣喜或伤害;对旁人而言,那至多不过是缤纷世界的一段小小插曲。
感觉的片面和情绪的影响,使我们对世界难以产生正确的认识。而在一系列颠倒的观念中,名称和实质的混淆,也是我们经常所犯的一个错误。
事物都有名与实两个方面。比如桌子:既有构成桌子的实物,也有定义桌子的名称。那么,名和实究竟是不是一体的?事实上,名只是后天的约定俗成,是帮助我们认识和区分事物的符号。但我们往往不了解这一点,以名为实,并因对名称的执著,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痛苦和烦恼。
在生活中,我们最敏感、最在乎的名是什么?就是自己的名字。我们的名字,不过是父母为我们取的一个代号,就像一号、二号一样,并没有特定的自性。但我们有了这个代号以后,就会执著这个代号为我。当我们听别人提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耳朵马上会变得很长:是不是在说我?又在说些什么?如果听到赞叹和恭维,就欢喜;如果听到诽谤和攻击,就难过。对名言的执著,使得我们无法忍受他人无理的谩骂。听到别人骂自己是驴、是猪、是王八蛋、是笨蛋,就会无比气愤,觉得对方在侮辱自己的人格。事实上,所谓的驴、猪、笨蛋,也只是假名而已。如果对一个不懂中文的老外说:你是驴!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也就不会因此而愤愤不平。
对名的执著,又使得我们把虚假的现象当作实在的物体。以佛法的观点来看,万事万物都是因缘和合的假相。比如眼前这张桌子,假如我们用佛法的智慧透视一下,就会发现它只是一堆材料的组合,包括木材、铁钉、油漆及人工的制造。由这些非桌子的条件所组成的物体,古人出于使用的方便,为它安立了桌子的名称。但它的存在是依赖于各种条件的组合,倘若有一天,组成桌子家族的任何一位成员提出辞职或病故,桌子也将随之呜呼哀哉!而桌子,也不是天生的就应当叫做桌子,在世界不同地区,桌子有着不同的名称,这并不会影响到桌子的功能。我们今天称它为桌子,只是沿用了古人的习惯,若古人当初称它为妖怪,那我们现在看到的桌子,就个个都是妖怪了。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听到妖怪一词,就觉得极其平常,更不会谈妖变色。由此可见,名与实都是缘起的假相,其中并不存在独立不变的自性。
人类认识上的另一误区是永恒的观念。我们希望自己及身边的一切都能永恒:希望生命永恒、希望事业永恒、希望财富永恒、希望家庭永恒、希望人际关系永恒……然而,世上的一切都是无常变化的。如果我们不能认识到这一点,就没有正确的心态来对待生活中的变化。我们希望财富永恒,就无法面对公司的破产;希望家庭永恒,就无法面对家庭的破裂;希望人际关系永恒,就无法面对朋友的疏远;希望爱情永恒,就无法面对情人的变心……正是因为对永恒的期待,才演绎出世间一幕幕的悲剧。
《金刚经》告诉我们:“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如果我们对所有现象都能进行这样的分析,也就不会产生相应的执著,从而坦然面对生活中的一切,慢慢地,我们就能洒脱、自在了。
所以说,改变我们的命运,改变我们的人生,首先要从改变认识开始!要从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念开始!西方哲学从古希腊的探讨宇宙本体问题,至十六世纪逐渐转向认识论,因为人类能否正确认识世界,是取决于认识能力的提高。
让我们的认识回归到世界的真实!
什么是世界的真实?就是如实地认识世界,让我们的认识和世界的真实相符。如果桌子上有五个苹果,在我们的觉知中也应当是五个苹果,不要增益也不要损减,更不要根据自己的好恶为它安立各种美丑与价值的分别。
正确的认识要通过什么途径才能获得呢?通过修学佛法。佛陀是具有圆满智慧的觉悟者,是宇宙人生真相的发现者,是解脱道的实践者。时至今日,即使是在不同信仰的人们看来,佛陀也足以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思想家。正如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所说的那样:“从我所见闻的大师或是哲人的著作中,从我所深入了解过的那些社会里,从西方人引为骄傲的所谓科学中,我究竟懂得些什么呢?即使把它们全加在一起,与坐在树下的圣贤的沉思冥想相比,也不过是些片言只语吧?”
由此可见,佛法所阐述的真理,是对宇宙人生本质的揭示,并不会因为时代的发展而落伍,对今天的我们依然具有现实的指导意义。佛法认为,无明就是对宇宙的人生的无知,是烦恼痛苦的根源,是罪恶产生的根源,也是有情流转生死的根源。如果将无明比作黑暗,那么智慧就是驱除黑暗的明灯。而真正的智慧,只有依佛法的正见才能获得。八正道作为佛法修行的基础,即以正见为首,依正见建立幸福人生,依正见迈向生死解脱。
正见因缘因果,我们就有能力坦然面对种种顺境和逆境。面对顺境不会骄傲执著,那只是过去种下的善因而招感,无法永远拥有;面对逆境也不会怨天尤人,那只是在承担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又能怨得了谁呢。能够充分认识到因果的发展规律,我们的人生就会有正确的目标,就可以为未来生命规划出美好的蓝图。我们希望收获什么样的果实,就应该播下什么样的种子,从因地上改造我们的命运。
正见无常,我们就有能力客观、真实地看待世界,从而摆脱对永恒的执著。我们总是生活在永恒的情结中,希望身边的一切不离不散,结果时常面临事与愿违的痛苦。世事无常,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都是暂时的,都要经历成住坏空的过程,都是处在相互的转化之中。
正见无我、空,我们就有能力摆脱由我执而产生的烦恼。我执是贪嗔痴产生的根源,也是杀盗淫妄产生的根源,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我们能够从一己私利中摆脱出来,就不会有人我是非的纠缠,不会有患得患失的困惑,更不会有损人利己的行径。我们就能以广阔的心量来包容他人,以慈悲的精神来关爱众生。
二、自然的回归
人本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当大自然最奥秘的生命充盈人的心灵时,足以令我们心旷神怡!所以,让我们的生命回归到自然的怀抱!
不知大家注意过没有,世界是个大宇宙,而我们的身体则是个小宇宙。你看,地球的结构和我们的身体是多么地相似:地球里有溶岩和水,就像我们身体里奔腾的血液;地球上有岩石,就像我们身体里支撑着骨骼;地球表面有泥土,就像我们身上包裹的肌肉;地球上万物茂盛,就像我们身上披散的毛发;天空中时而乌云密布,时而万里晴空,就像我们的心情,变幻着烦恼和欣喜;风暴来临的时候,可以让大树摇摇欲坠,就像我们发怒时可怕的脾气;明媚的阳光就像我们灿烂的笑脸;纷纷的雨雪又像是我们悲哀的哭泣……我们和自然本是一体,我们的生活也本该和自然息息相关。
人类曾经像动物一样,完全依赖自然的给予来维持自己的基本生存,但文明的进步在给我们带来诸多便利的同时,也使我们和自然的环境、自然的生活离得越来越远,我们已经无法回到过去,我们已经丧失了在纯粹的自然环境中生存的能力。
房屋的建造,使人类摆脱了最初的穴居时代,拥有更舒适的居住条件,但建筑的不断发展,又将生活在都市的人们禁锢在一片片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禁锢在一片片没有生命的环境中,使得树木和草地都成了奢侈的风景。我平时生活在山上,有时从山上走下来,感觉整个城市里飘动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
是什么使我们背离自然的生活?是什么使世界的变化如此巨大?是人类的贪欲,是人类对物质条件盲目的、无止境的追求!我们通过不断占有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占有吃的、占有穿的、占有住的……当我们拥有这一切之后,当我们已不再有衣食之忧,不再有茅屋为秋风所破的窘境,新的欲望又接踵而至。在物质生活有了相当的水准之后,我们还是不会满足,又会产生攀比之心:希望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要超过别人,服饰要比别人讲究,住宅要比别人豪华,地位要比别人显赫……在相互的攀比中,衣食住行已经失去它最初的实际的作用。现代人对生活状况的不满,已经不是简单的物质匮乏,而是在攀比中产生的失落感和挫折感。攀比又带来了竞争,激烈的竞争使今天的每一个人都活得疲惫不堪。现在的人活得特别累,每个人都在竞争的巨大压力下努力地适应着这个世界,努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努力地跟上时代飞速前进的步伐。
我总觉得,一味强调经济的发展是有副作用的,甚至弊远远大于利。许多人向往日本优越的经济条件,但在我看来,东京是赚钱的天堂,生活的地狱。我到过东京,到处都是高度的喧闹、高度的紧张,路上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几乎和机器人一样没有表情,我不明白这样活着有什么乐趣可言。原打算在那里做一至两年的学术研究,结果那地方我一点也不喜欢,生活一个月就逃了。香港也是现代经济发展的典范。整个城市就像座大百货,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虽然舒适、方便,能够在最大的限度上满足人的物质需求,但对于人类的身心健康并没有任何好处。在我眼中的香港,只是钢筋、水泥、噪音组成的闹市。生活在一个没有大自然滋润的环境里,无论什么人都会变得浮躁而焦虑。
现代的世界,是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几乎每个人都被强烈的欲望所主宰,将物质生活的改善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诚然,科技的发达使我们的世界日新月异;经济的发展使我们的生活方便舒适;文明的进步使我们的世界丰富多彩……。可是,我们是否想过,我们在享有这一切的同时,又付出了多少代价?
一味追求物欲,使我们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赚钱,在“能挣会花”成为时尚的今天,我们轻易地丢弃了几千年来所奉行的知足常乐的伦理道德,开始理直气壮地拜金。那么,我们又是在用什么换取这一切?除了我们的劳动、技术及谋生手段,我们更需要付出时间的代价,付出时间即意味着付出生命。但是,在欲望的爆发中,我们已经彻底地迷失了自己,把全部生命都耗费在名声、权力和金钱的积聚上,甚至无法抽出时间来反省自己的心灵世界,观照自己的精神需求。
一味追求物欲的生活,也使得人类失去了内心的宁静。贪婪所制造出的妄想,正魔鬼般啃噬着我们毫无防备的心灵,对财富的渴望使我们看不到欲望下隐藏的巨大陷阱,看不到欲望狰狞的另一面。一味追求物欲,是引发争斗的根源。在家庭中,因为利益的冲突,导致了父母与儿女的争斗,兄弟与姐妹的争斗,丈夫与妻子的争斗;在社会上,因为利益的冲突,导致了家庭与家庭的争斗,公司与公司的争斗,企业与企业的争斗;在国际中,因为利益的冲突,导致了地区与地区的争斗,民族与民族的争斗,国家与国家的争斗。一味追求物欲,是破坏地球环境的罪魁。在短短的百年内,人类以史无前例的规模企图征服自然,对自然资源盲目的、过量的开采,使得地球在几十亿年形成的财富,几乎耗尽了一半。我们对能源的过量开发又导致了生态平衡的破坏,导致了各种自然灾难,导致了地球环境的严重污染,同时,也给我们人类的生存带来巨大的隐患。
物质和财富是否是我们抵达幸福生活的唯一手段?人们在没有事业、没有财富时,往往会将事业和财富当作幸福的保障,事实上,这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在弘法的过程中,遇到过许多事业成功的人,有着百万、千万甚至上亿的财产,可是他们连人生最基本的快乐都不能很好的享有。拥有豪华别墅,却不能安然入眠;面对山珍海味,却食欲全无……在旁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奢华生活中,他们又何尝体会到幸福的感觉?
人类怎样才能获得幸福?怎样才能生活得快乐?首先,我们要回归自然,就是要学会享受自然的给予。大自然的一切:新鲜的空气、纯净的蓝天、迷濛的烟雨、柔和的月光、连绵的青山、潺潺的流水……这一切就在我们的周围,大自然的美对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愈是自然的东西,就愈是接近我们生命的本质。只要我们把心事放下,随时都可以在自然的怀抱中获得自在;只要我们把欲望放下,随时都可以在自然的馈赠中获得滋养;只要我们拥有平常心,不必付出任何的代价,我们就可以享受广阔的天地。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这是一首告诉我们如何享受自然,如何拥有良好心态的禅诗。其实,人世间最甜美的享受始终是那些最古老的享受。
现代社会的复杂使人失去了生命的自由空间。生活在这种复杂的环境,我们的妄想和烦恼空前地膨胀着。我们只是劳作,没有闲暇,最终丧失了人类应有的灵性,忘掉了人生之根本。结果得到许多享乐,却并不幸福;拥有许多方便,却并不自由。我们只是在使用生命,却忘了或是不懂得享受生命!现代社会的复杂又使人紧张焦虑。回归自然,可以彻底地放松我们的身心,我们不必和自然算计,不必和自然竞争,不必和自然弄虚作假。在大自然中,我们的心灵会变得简单、清净。我们可以在岩石上小憩,让思惟停歇,让浑身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彻底地松弛;我们可以在林间漫步,让念头安住在举手投足的每个当下;我们可以在树下静坐,看花开花落,望云卷云舒。
遗憾的是,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对大自然赐予的一切熟视无睹。我们的心中装满着事业、家庭、财富……我们很少能够意识到自然中最美好的存在,从来都不懂得去珍惜。尤其在以经济发展为中心的今天,我们为了服从经济的利益,不惜破坏我们所赖以生存的自然,破坏我们唯一的家园。
新鲜的空气还有多少?城市弥漫着各种废气,而乡村也在日复一日地受到影响;干净的水源还有多少?河流或是浑杂着工业废水,或是在气候变迁中逐渐干涸;茂密的森林还有多少?树木的生长远远跟不上人类的滥砍滥伐……如果不能停止对自然的放肆摧残,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亲手制造的灾难中首当其冲地受到制裁。事实上,灾难已初露端倪,到应当警惕的时候了。千百年来,我们一直遵循着天人合一的精神,人类应该感恩大自然、珍惜大自然、爱护大自然、享受大自然。从大自然中去寻找快乐、寻找宁静。
幸福的生活,也可以从简单中获得。我们用以维持基本生存的所需并不是很多。衣食住行就其原始意义而言,只具有简单的功用:食物是为了充饥;服装是为了避寒;房屋是为了休息;交通工具是为了代步。人类的原始需求也不难满足:当我们饥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有滋味;当我们瞌睡的时候,睡在哪里都香甜……
为什么今天的人会有那么多要求?生活中的许多需要,与其说是我们自身的需要,还不如说,是社会使得你有这种需要。人类的欲望正在现代工业文明的滋润下,在丰富的物质条件的刺激下,无限地增长着。一味追求物欲的生活,造成了人类社会的各种烦恼和痛苦。所以,东西方的圣哲们,都普遍告诫我们要少欲知足。
一个人追求权利,就要被权力束缚;一个人追求事业,就要被事业障碍;一个人追求财富,就要被财富捆绑……他们没有时间,更没有闲情。他们的所有时间,他们的所有生命都被用来作了交换。我们一旦能够放下这些,既认真地承担起我们在人世应尽的责任,又不使我们的心执著其间,那么,我们就能体会到放下的自在,走也方便,睡也安然。我不从政,没有体会过官场的应酬究竟有多麻烦、多累。但有时也会有些信徒请我去吃饭,摆出一桌的菜,吃了三五样后,根本就分不出各自的味道,每次都吃得我直想睡觉。这种感觉很像在闹市中走了一回,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就是疲惫不堪。老子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就是告诉我们:复杂的环境会给我们感官及思惟带来混乱。
遵循简单的、自然的生活原则,使我们的内心变得为单纯。
遵循简单的、自然的生活原则,使我们更好地保护地球有限的资源。
遵循简单的、自然的生活原则,使我们不必将所有的时间用来为物欲的满足而奔忙,使我们能够享有生命的闲暇。
遵循简单的、自然的生活原则,使人与人之间可以和平相处,减少由激烈的社会竞争所带来的犯罪现象,乃至世界战争。
三、自我的回归
自我的回归,使我们的人格回归到生命的本来。
自我,大家似乎都非常熟悉,每个人都有一个生命的自我。每个人都是生活在强烈的自我意识中,一生都在为所谓的我而奔忙。为了我的事业、我的家庭、我的儿女、我的名誉地位、我的财富……我们所关注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自我这个中心。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我,有着神圣的地位,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中,正是因为我执的关系,才导致了私有制的产生,导致了一切社会不平等现象的发生。因为我执,人类不但对我有着深深的贪恋,还进一步希望更多的东西为我所有。在家庭中,一方面体现在父母对子女的专制,尤其在中国,根深蒂固的家族的概念,使父母往往把子女当作自己的一部分,当作私有财产一般任意处置,固执地以自己的观念、自己的生活方式去要求子女,无视子女的独立人格,使他们活得痛苦不堪的;一方面又体现在夫妻间的过分占有,男女地位的不平等,使妇女们在很长时间内只是男性社会的附庸,彼此都活得很不自由。
我执,使人与人之间产生严重的隔阂;我执,是造成人类不平等的根源;我执,引发人生的种种烦恼;我执又是社会犯罪的祸根。我们每天何止百次千次说到我。然而,究竟什么是真正的我呢?在生活中,我们有身外之物,有身内之物。身外之物,包括我们的事业、名誉、地位,包括我们的信用卡、房子、汽车,还包括我们的妻子、儿女、朋友,以及诸如此类的一切。我们时常将它们作为生活的尺度和成功的标准,将它们和我混淆在一起,不分彼此。
在生活中我们可以发现这样的例子:若事业成功,便觉得高人一等,而职业低贱,又会自惭形秽;若家资巨万,便觉得趾高气扬,而身无分文,又会无脸见人……事实上,稍微清醒一些的人都会知道,这些东西只是暂时地为我所拥有,它们中的每一样都逃脱不了无常的规律。我们的名誉地位,无法永远保有;我们的信用卡、房子、汽车,随时都会更换主人;即便是我们的妻子儿女,也可能在聚散离合之中变换相互的关系。由此可知,这些身外之物并不能代表真正的我,我们只是出于错觉,才把它们当成是我的一部分。
那么,我们的身内之物,我们的生命体总该是我的吧?通常,每个人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当我们为他人付出一些劳动,总会计较报酬、计较得失。可我们一生几十年的光阴,都在为我们的色身服务,忙他的衣食、忙他的成长,却无怨无悔。这样看来,色身似乎理所当然地代表着真正的我了。可我们再分析一下,就会发现,我们的色身也不过是四大的假合。现在医学发达,人身上的每个器官都可以像机器零件一样随时更换,当你的手断了,可以换上一只别人的手;当你的心脏有了问题,可以换上合成材料制作的人工心脏;甚至换头也不再是神话,不久的将来,人就可能在自己的肩上摸到别人的头,那个头到底是不是你的呢?而且,我们的色身每天都处在不断的新陈代谢之中。从婴儿到少年、成年,每一天都在成长的过程中,然后,又开始逐渐地衰老、败坏,我们的色身,又有哪一刻不在变化中?肉食的人,组成你色身的原材料,是动物的肉;素食的人,组成你色身的原材料,是蔬菜和瓜果。所以,在动物界,肉食动物的性格都比较凶暴;而素食动物则相对温和许多。色身有如住房,只供我们暂时住一住,我们没有办法永远拥有它,更没有办法让房子永远不会败坏。生命只在呼吸间,当我们还有一口气在的时候,可以很活泼、很灿烂;倘若哪天一口气不来,就该腐烂、发臭了。可见,色身也不能代表真正的我。
再来看一下我们的精神活动。我们的精神领域是一个错综复杂的世界,不会比一个庞大的政府机构更简单。在我们色身成长的岁月里,我们的精神领域也在不断地得到充实。就我自己的人生经验来说,我的观念、我的知识,离不开小时候父母的教育,上学后老师的教育,以及走上弘法道路后,社会所给予的影响。我现在所想的、所说的,都是长期以来一点一滴慢慢形成的。尽管,我们每天都会不断地表述:我的想法!我的看法!不时地发表一些高论。但我们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在我们人生的每个阶段,我们的想法和看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随着阅历的丰富,随着知识的增长,不断地发生改变。尽管,我们每天都会不断地强调:我喜欢,我讨厌;我快乐,我痛苦……我喜欢的时候,对方的缺点也是优点;我讨厌的时候,对方的优点也成了缺点。我快乐的时候,浑身的每一细胞都在笑个不停;我痛苦的时候,日月星辰也显得暗淡无光。痛苦时的我,无法想象快乐时的我;快乐时的我,同样无法想象痛苦时的我。那么,究竟是痛苦时的我代表着真正的我;还是快乐时的我代表着真正的我呢?
我究竟是什么?从以上分析,我们了解到,所谓的我其实是由许多非我的东西组成。而这些非我的东西,哪一样都不能代表着真正的我。如果我们把它们当成我的话,那我们的人生就会充满烦恼。
我们也要用缘起的智慧来观照心念。在我们的思维中,有种种不同的想法和情绪。有人说世道险恶,但我觉得人心更险恶。当我说到人心的时候,大家想到的可能只是他人的心,但我指的却是我们每个人自己的心。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无数的陷阱:贪婪的陷阱、嗔恚的陷阱、自私的陷阱、怀疑的陷阱、骄傲的陷阱、嫉妒的陷阱、欲望的陷阱、愚痴的陷阱以及不良嗜好的陷阱……如果没有智慧的观照,我们的心就会时常掉入这些陷阱中,让贪婪、嗔恚、猜疑、骄傲、嫉妒和欲望支配着我们的生命。如果没有智慧的观照,我们的心就会时常沉迷在这些陷阱中而不自知。把眼前的一点私利当作生活的全部,被当下的一点情绪主宰我们的心灵。
如果没有智慧的观照,我们就会缺乏辨别真相的能力,就不能透过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把这些原本非我的东西,当成是我,造成无尽的人生的烦恼和痛苦。我执,是世间一切痛苦的根源,一切烦恼的根源,一切灾难的根源,一切犯罪现象的根源……我们只有通达了无我真理,才能消除由此而来的一切祸患。